MM002

 

 

 

 

 

可愛的家庭

 

 

「早安!」

 

父親坐在乳白色的早餐桌旁,攤開報紙,兩眼如獵鷹般地補捉股市訊息脈動。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將他的左肩照成漂亮的金黃色。

 

那一瞬間,我覺得父親可真是個大帥哥。

 

母親雙手端著的拖盤上,擺著剛從烤箱取出的麵包與鮮奶。

 

「早安!親愛的小海莉。」她親切的笑著,眼神比陽光還溫暖。

 

父親移開報紙,左眼從紙張的一角中探了過來,送給我一個早安的笑眼,隨即又埋入報紙裡的文字叢中。母親手上的拖盤才放下,便在父親額頭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

 

看著他們,我總不自禁地這麼想著……

 

天哪!他們真是我最愛最愛的父母親,我超愛超愛超愛他們的……

 

 

 

 

 

「小海莉,這是妳的早餐。」

 

母親遞上我最喜愛的巧克力土司厚片與半熟的雞蛋。剛烤完的吐司麵包香味順著微風四散,我端起裝著鮮奶的玻璃杯送入口中,上唇殘留著一圈牛奶留下的白色弧線,恰巧與我的微笑嘴形十分搭配。

 

「咦!已經八點了?」我嚇了一跳,上學已經遲到了,而我竟然完全沒發覺自己睡過頭這回事。

 

「不要緊的。」父親的聲音從報紙的後方傳出。「小海莉,妳已經不用再上學了。」他緩緩將報紙放下,兩邊緊閉的嘴角拉出一道無奈的形狀。他們兩人對望一眼,父親的下巴尖指著母親,好像今天輪到她來對我解釋這件事情一樣。

 

母親靠近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親愛的小海莉,媽媽有件事必須告訴妳。其實,我們每一天都要重頭至尾的對妳再述說一遍……」

 

「什麼事呢?」我有些忐忑,晴朗的早晨因此有些變調。

 

「你生病了。」

 

母親的口吻有一種制式化的語調,好像她已經重複過這句話幾百回一樣。然而我對這句話感到質疑,因為我全身上下絲毫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唯有食指上包扎了一些繃帶,指間第一節皮肉內隱隱做疼。至於這個小傷口怎麼來的,我自己也記不得……

 

「生病?我生了什麼病?」

 

「親愛的小海莉!媽媽現在告訴妳,還請妳不要太驚訝喔。」她握緊我的手,並將我小小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頰,這動作熟練就像在喝水一樣流暢。

 

「妳患得的是失憶症。然而,妳的症狀又十分特別。每一天早晨醒來,會把之前的所有事情完全忘記。至於妳的記憶,只停留在一年前的春夏交替那個季節。依日期來斷定,妳記憶的部分完完全全的滯留在去年三月十七日,到如今已過了一年。」母親就像早已準備好接收我驚慌的表情一樣,取起一本書遞給我。

 

「這是妳的日記本,也是醫生囑咐妳每天都必須做的功課,要把自己的心情紀錄下來,而妳也陸陸續續地寫了一年之久……」

 

我實在無法苟同母親所說的事,畢竟我是個懶的動筆寫字的人,怎麼可能耗上一年那麼長的時間來寫日記?坐在椅子上的父親對我點點頭,他似乎習慣了我這張詫異與質疑的神色。

 

我四處張望,只覺從窗外的一切到家裡的擺設,全都與我記憶中的狀況並無太多差異,父母的模樣也沒有太大的改變,倒是父親多了一些銀髮隱在黑髮之中。

 

儘管如此,我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只認為父母親們在對我開玩笑。

 

「媽媽沒有開玩笑。」

 

父親接著母親的話說著,就好像他知道我心理在想些什麼、要說些什麼話一樣。或許我的這個反應,在他面前已經重複又重複了一年之久。

 

「小海莉,妳真的生病了。不過別擔心,醫師說過這個病狀是可以治療好的。」父親說完,揚起下巴調整西裝領帶的角度,眼神示意著母親要好好看著我,旋即準備外出上班。

 

「我為什麼會失去記憶?難道有什麼事發生在我身上嗎?」我對著父親大喊,但是他看看手錶,好像上班遲到這件事比起我的症狀說明還要重要。

 

「親愛的,今天就麻煩妳對小海莉說明清楚她的病症吧!前二天是我解釋的,今天這個任務就輪到妳囉。」父親說完話,旋即提起公事包往大門步去。我看著父親的背影,手裡的早餐都忘了嚥入喉嚨。

 

當大門關上之後,我回過頭望向母親。只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個陌生人一樣。

 

母親臉上的表情隨著關門聲響之後,瞬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的臉沉了下來,雙眼冷漠的讓我心跳加速。

 

「媽媽不想多做解釋,因為媽媽每天對妳講著一樣的話已經說到煩了!妳把自己寫的日記看完,就會明白到底妳的失憶症有多嚴重!」我完全想像不到,當父親離開家門後的下一秒,母親竟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早餐時親切的笑容原來全是假象。

 

我看著母親走到廚房的背影,好像我這個女兒是她的仇人似的。莫非我的病帶給她過多負荷與困擾?或許每一日都失去記憶的我,對其他人是一種負擔吧?

 

我掏開包扎著手指的紗布,指間有一個裂開的傷口,至於這個傷口如何而來,我則是完全沒有印象,然而這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在我身上。

 

假如我真的患有這種特殊的失憶症,那麼我最好在晚上入睡之前,把所有的真相查明清楚,並且把我所遺忘的大小事情絲毫不露的寫在日記本上……

 

當我這麼推想的時候,這本日記出現的理由也就合理化了。或許每一天的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開始勤奮動筆寫日記吧?

 

不過,在我翻開日記之前,我打算先持起電話撥給我的好朋友伊莎。誰知,伊莎的電話號碼不知何時已經成為空號,我一度以為自己撥錯而不斷地重新再撥一遍,直到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伊莎把號碼換了,不用打了。」

 

母親不在我身旁卻可以知道我正在撥電話給伊莎,這樣的反應嚇著了我,看來父母對我的生活作息的確完全瞭若指掌,或許我每一天都撥打電話給伊莎,而他們也每一天都看著我找不到人吧?雖然對他們而言這是上演過好幾百回的戲碼,但我卻每一天都得重新體驗驚訝與恐慌帶來的震撼……

 

「妳的好朋友被妳每天打電話問著同樣的事情給煩死了!所以伊莎把電話號碼給換了。妳不用去查新號碼了,因為她完全不想接妳的電話。」她喊完話,隨即叫罵起來。「該死!這個死賤貨……操!」

 

我聽見母親的怒叱以及碗盤破裂的聲音,那種聲響像似宣告我童年的幸福碎滅的起跑聲。我悄悄地靠近廚房偷看,驚覺那是母親將準備清洗的盤子摔往牆上所發出來的聲響。

 

她歇斯底里的叫罵尖聲,比摔破的盤碗聲響還要不堪入耳。

 

「好奇怪,媽媽到底怎麼了……!?這一年我們究竟發生什麼事?伊莎是我的好朋友,她為什麼要換掉號碼,不理我了?」

 

我不敢靠近母親,只覺得這世界只剩下懷裡抱著的日記本可以解釋清楚我這一年所遇上的事情。然而同時我也抱著懷疑的心態,畢竟每一天都必須重新開始的我,能在日記本裡紀錄些什麼重點?

 

我非得好好查明那個存在我印象之中溫馨可愛的家庭,究竟是在何時出了問題?

 

 

 

 

當我到了臥房的第一件事,便是將窗戶打開,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方,讓微風拂過我的臉頰,那可以讓我的紊亂的思緒稍顯清醒,接著我才翻閱那本日記。

 

才翻開第一頁,我就覺得這本日記怪異的讓人害怕,彷彿有個恐怖的秘密躲在其中……

 

「這……這不可能是我的作為吧?」

 

日記被破壞了好幾個部位,好幾張書頁被膠水黏成了厚厚的一疊頁面,好像那些文字裡藏著某些秘密,刻意地被黏封起來一樣。另外有幾張書頁被刀片摧殘的不成模樣,整本書看起來就像是零碎龜裂的瓦牆,寫著排列整齊的文字。這讓我越來越不安,是否日記本內曾經寫過什麼秘密?

 

推想到這裡,原本應當是熟悉又甜蜜的家,此時竟完全沒有安全感了。

 

我辛苦的掀著被大量膠水黏過的日記本,書頁上許多字跡被紅色與黑色的簽字筆塗抹,甚至在頁面上寫著大大的幾個字「賤貨!不許在日記本告密!」我直覺那是母親刻意這麼做的,因為她剛才無端摔碗盤的時候也喊著這些字句。

 

「媽媽為什麼改變了這麼多?我簡直不認得她了。」我心理恐慌的對自己吶喊。

 

翻到了日記本最後一次紀錄的頁面,這是整本日記中最乾淨,也沒有被塗抹的一張頁面,而且上面每一個字的的確確都是我自己親筆寫下的字跡……

 

 

 

海莉  

 

請不用懷疑,這些日記……全都是『我們』親筆寫的。記憶的魔法在我們的身上施咒,使得時間停了下來。

 

相信讀著這本日記後,妳已經得知我們患得了什麼樣的病吧?

我們完全沒有昨日的記憶,很悲哀,但也很快樂。

寫著這本日記的“我們”必須藉著這些文字來牽連著昨日的事。

這一本寫滿我們自己生活細節的書,請記得要收好,不可遺失。

每一日,我們都必須依賴這些文字,彌補大腦病變的殘缺。

原來記憶,是個看似輕薄,卻又那麼重要的東西。

另外,不要在意媽媽。她不是故意把我們辛苦寫下的日記本毀損。

我們打從罹病的第一天開始,媽媽就承擔很多困難。

所有開心的事都遠離這個可愛的家庭了。

祈求天神給予僻佑,讓我們的病康復。

玫瑰花瓣零零落落,不表示永遠不再盛開。

拖地板重複上千回,儘管是清潔工也會煩膩的。

我們第一個要遵守的……就是……

每日三餐都不要和母親頂嘴。

讓她格外地輕鬆一些。

 

 

順心!

 

 

 

 

看到這裡,我總覺得文字有很多不通順的地方,但是我又說不出口到底不通順在何處。或許母親真的是因為被我的病折騰,而成了現在這模樣吧?

 

突然地,我回想起某件事情。過去我在學校時和曾經同學常玩的一種遊戲,那是將想對老師說一些惡作劇的話,暗藏在作業本裡面的無聊遊戲……

 

這本日記,的確也隱藏了某種秘密再其中。這當下我就像似被電擊驚醒了一樣,開始翻閱著日記解謎。

 

果然,每一行的第三個字,隱藏著我刻意埋起來的秘密……

 

我的手指從那裡由上而下的捕捉這一列字串……

 

 

海莉

 

請不用懷疑,這些日記……全都是『我們』親筆寫的。記憶的魔法在我們的身上施咒,使得時間停了下來。

 

相信著這本日記後,已經得知我們患得了什麼樣的病吧?

我們全沒有昨日的記憶,很悲哀,但也很快樂。

寫著本日記的“我們”必須藉著這些文字來牽連著記憶。

這一寫滿我們自己生活細節的日記,記得要收好,不可遺失。

每一,我們都必須依賴這些文字,彌補大腦病變的殘缺。

原來憶,是個看似輕薄,卻又那麼重要的東西。

另外不要在意媽媽。她不是故意把我們辛苦寫下的日記本毀損。

我們從罹病的第一天開始,媽媽就承擔很多困難。

所有心的事都遠離這個可愛的家庭了。

祈求神給予僻佑,讓我們的病康復。

玫瑰瓣零零落落,不表示永遠不再盛開。

拖地重複上千回,儘管是清潔工也會煩膩的。

我們一個要遵守的事……就是……

每日餐都不要和母親頂嘴。

讓她外地輕鬆一些。

 

 

 

 

我讀完這串字,食指微微在紙頁上顫抖。心理浮起不安,好像就要有一件難以置信的恐怖感即將到來。

 

我回頭望向後方的天花板,果真從牆邊算起第三個正方形的木製拼裝板架中,有一個未完全密合的小小縫隙。我趕緊挪過椅子,站在上方伸長手臂移動板架。

 

摸索一陣之後,的確藏有另外一本巴掌般大小的筆記……

 

我膽顫的取出那薄薄的筆記本,並將一切桌椅板架恢復原狀。隨後我在桌上翻閱,才驚覺這一本又小又破舊的筆記,原來才是我真正的日記本!

 

母親拿給我的那本漂亮的日記,是我為了隱匿真相的掩護。

 

手上這本小小的筆記,是這個月才開始編寫的,裡面的內容實在太過驚人,它分別擷取了每一天我探索的片段。由於我的記憶無法與前日連貫,這形成了真相永遠無法明確註記於日記裡的遺憾。

 

 

 

二月十三日

 

媽媽病了。她在爸爸外出之後用曬衣架打我。

 

 

二月十五日

 

媽媽罵我賤人。我好想哭,因為我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

看了昨天日記寫著我被曬衣架打,突然覺得這個家好恐怖。

明天的我,務必要調查原因。

 

 

二月二十日

 

這本日記的出現讓我訝異,不過我大概已經明白我自己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媽媽真的病了,或許該說……她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二月二十一日

 

重大發現。爸爸也有問題!他是媽媽生病的導火線!

 

 

二月二十五日

 

我實在忍不住要再一次註明自己發現這本日記的驚訝感!

原來腿上的痕跡是被曬衣架打出來的,我的天!幸好有這本日記。

廢話不多說,爸爸做著很奇怪的事……

 

 

二月二十八日

 

爸爸已經不是爸爸了,他說話變得好奇怪。

我好想哭。

 

 

三月一日

 

媽媽懷疑我有另外一本日記,如果變換藏匿位置的話,那麼第一本日記又得更換暗號了。真麻煩。

 

 

三月二日

 

第二本日記已經被爸媽懷疑它的存在,請記得一定要收藏妥當。

一但被發現,我們將永遠無法連結所有秘密,因為我們的記憶每一天都得重新Format一遍!

 

我覺得『我們』好可憐。

 

 

三月三日

 

快逃!!!!!

 

 

 

 

 

最後這兩個驚心動魄的字,是用鮮血描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字跡,任誰都看得出來當時情況十分緊迫。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總算驚覺指頭受傷的原因。

 

我當下做出一連串符合邏輯的推理……

 

今天的日期是三月四日,而昨日的我下達了快逃的指令,由此可以肯定三月三日當天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應當是在非常急迫的時候寫下這個字,警告明天即將再度失憶的自己,由於身上沒有筆,迫於危急之下才咬破手指寫下這兩個字。

 

為何時間緊迫到只來得及寫上兩個字?不過我應該可以明白,文字中暗藏的危險,大概會是誰造成的……

 

 

而那個人,此時擅自開啟了我臥房的門……

 

我的母親。

 

 

「妳在做什麼?為何我聽見桌椅挪動的聲音?」母親的目光挾帶邪惡的笑意。

 

「沒什麼,我在打掃房間而已。」不擅長說謊的我,在危機的氣氛壓迫之下,說出的話竟是真實的連我都認為是真的。小小的筆記本原來非常適合藏在我後方的小口袋,這應該是過去的我選擇這個款式的原因。

 

 

世界上最後一個可以相信的人,絕對只有自己。所以今日的我,必須遵守昨日的我咬破手指寫下的警語。

 

另外我忖度著,母親應該偷看過我的第一本日記,並且黏封毀損對她不利的內文,所以我才暗藏了第二本日記。這也表示了我的父母親,可能做了什麼事情不願意傳出這個家門之外。

 

想到這裡,我不安的心臟跳動的更是劇烈。

 

咖擦咖擦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內響起,原來母親關上房門並一道一道的上了鎖。因為失憶症,我全然不記得何時何日房門安裝了如此多的插芯門鎖。

 

「媽媽!妳為什麼鎖門?」其實我真的想問的話,應該是「媽媽妳是不是知道我會逃?」

 

「這是醫生要求的,他們擔心妳獨自跑到外面,反而危險。」

 

母親冰冷的聲音完全沒有感情,她的目光望向高處,僅用眼角下緣瞄著我,這種眼神彷彿像似在看著一個低等污穢的女孩一樣。我只見她靠近了書桌右手拿起膠水,左手翻閱著我的日記本。

 

「妳有沒有寫了些不該寫的東西?」她的音調十分兇狠。

 

「沒有……我什麼都沒寫。」那個女人應該是我最愛的母親,我卻與她保持著五步以上的距離。

 

隨後她瞪視著我,眼神深邃處隱藏著冰冷邪惡的恨意。

 

我們彼此看著對方,兩方的腳步在逼仄的空間裡走出一個圓。我已經悄悄地將那本筆記塞入後背的衣服中。

 

「真的?妳什麼都沒寫?……妳的後面是不是藏了什麼?」

 

「我只是在抓癢而已啦。媽媽。」看著母親變成這模樣,我已經迫不及待開始計畫逃亡了。

 

「賤女人,妳不用說謊。其實妳的眼神已經告訴我……妳回憶起某些事情了,對吧?只要日記看完寫完之後,你的筆和日記本就要交給媽媽保管了。」

 

母親說完,笑容變得邪惡。我明白她之所以要沒收我的筆紙,就是擔心我在上面寫了什麼事實,給明天的自己告密……

 

或許,現在已經是間不容緩的時刻,我真的該逃走了,問題只差別在我還不知道危機究竟是什麼?

 

當母親繞到了書桌前收拾我的筆和日記本時,我眼角瞟向房門,用迅速又輕盈的手法把一道一道的房門鎖栓拉開,隨後一溜身大步邁開右腳便往走廊上奔去。

 

是的,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必須逃離這個地方。

 

 

然而我的計劃才剛開始,便得宣告失敗。

 

父親蹲在走廊上,迎面對著衝過來的我緊緊摟住,我被他給抬到了空中,就像個久違女兒的父親一樣的熱情……

 

「小海莉,妳想不想爸爸?」

 

我不懂,父親下班的時間還沒到,為何這麼早就回來了?而且一向嚴肅沉靜的他,為何此時對我溫情的擁抱呢?

 

「我……我當然想爸爸,只不過……媽媽變得好怪!」

 

「喔。是這樣嗎?沒關係,爸爸會幫妳教訓她。」

 

母親來到了走廊,瞬間收起了剛才冰冷的眼神,低下頭不再言語。

 

父親左臂環抱著我,右手卻是大力揮往母親的臉頰。

 

啪!

 

好清脆響亮的一聲。母親被打了一個巴掌,我簡直嚇的說不出話。果然,日記沒有說謊,爸爸的確變了樣。

 

我看著母親摔倒在地,父親仍用腳踹了她的腰際,最後在她的臉上猛踢好幾下,口裡憤怒的大聲罵道:「以後再敢這樣對待我的女兒,我絕對不只這樣!」

 

母親痛苦的皺了眉頭,一顆牙從嘴裡吐了出來,但母親似乎不以為意,她彷彿已經習慣被父親毒打。這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事情,難道這一年我的病改變了他們這麼多?

 

「對不起……我會小心的克制自己的……對不起。」母親的眼角上飄看著我,深深地怨恨原來從這裡而來。

 

「小海莉乖喔,媽媽已經說對不起了,我們讓她在這裡罰跪懺悔一天好了。走吧。」

 

「走?要去哪裡,爸爸?」

 

「當然是去爸爸的房間呀。乖孩子。」

 

「房間!?」

 

 

突然,我的背脊整片發麻……

 

因為,父親對我的擁抱和過去完全不一樣。

 

煞那之間,我有了極度不舒服的感受讓我直想嘔吐,因為這絕對不是父女相擁的感覺,而是一種詭譎的異色感受。

 

是了,我的失憶一定和父親有關,腦海中有個朦朧的黑影子逐漸的明朗化了,我知道那團黑影子就是所有事件的真相。

 

「爸爸……你要幹什麼!?」我強裝笑臉,兩腿卻害怕的顫抖。

 

「小海莉,爸爸今天提早下班,可是為了要疼愛妳。」

 

父親的眼神變得興奮異常,穿著西裝的他嘴角流出貪婪的唾液。母親緩緩的坐臥在房門邊,一臉冷漠的看著我們父女。

 

我總算明白母親罵我賤貨的原因了……

 

我腦海浮起了日記裡面的最後兩個字……快逃!

 

父母親如今為何會變成這樣?我已經無法再推理了,因為父親控制我的雙手後,便將我的衣裙掀開,這是我前所未見的驚悚情景,我難以想像自己每一天都要面對一次這樣的暴行……

 

「小海莉……失憶症還挺不錯的嘛,妳每一天都可以成為第一次性體驗的處女,多棒呀……呵呵呵呵。」

 

我聽完這句話後,驚聲嘶吼並試圖脫逃,然而母親卻突然的在身旁冒出,就像似輔助執刀醫師動手術的護士一樣,她拿了條襪子塞住我的嘴,不讓我的求救聲傳到屋外。

 

「別這麼做,我的小海莉會無法呼吸。我沒有要妳幫忙,不要擅自作主,賤貨。」父親對著母親怒目而視。

 

「對不起。我忘了她有身孕的事……我應該讓她舒坦一些的……」

 

父親瞪著母親,伸出右手在母親的左右臉頰打了好幾個巴掌,我看著母親的頭忽而轉向左方忽而轉向右方,眼框旋即泌出淚珠,原來媽媽也是受害人之一……

 

「既然知道,就不該這麼對她。別以為我不在家裡,就不曉得妳對我的小寶貝做了些什麼事!別忘了,妳明年就要當奶奶了,脾氣給我修好一點!」

 

他們的對話已經將我推進了另一個不能置信的境界,我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懷孕了!?

 

一整年住在家裡的我,懷的會是誰的孩子,除了眼前讓人恐懼的父親之外,我想不到還會有誰……

 

「不……不要這樣!爸爸……」我嚇到忘記哭泣,聲音頻頻顫抖。

 

才剛痛打完母親的父親,像似換了一副笑臉面具一樣對著我溫和詭笑。「小海莉,剛剛媽媽欺負妳,爸爸就立刻幫妳教訓她了。那麼接著……妳應該要如何報答爸爸呢?」

 

我驚懼的眼神看著父親,那根本是一隻邪惡猥褻的魔鬼。

 

 

無論我如何用力的掙扎,父親仍緊緊握我的雙手,母親更是按壓我不斷抽踢掙扎的兩腳。

 

我猶如待宰的羔羊,隨著惡狼一步一步迎接毀滅。

 

在我的衣物被卸下之前,腦海所見都是暗黑色的雲霧,那是我不願正視現實的幻覺。直到這個禽獸進入我的身體之後,我才想完全明白失去記憶的原因。

 

原來我無法接受這個慘痛的事實!

 

 

我寧願讓記憶消失,也不願認清自己被父親強暴的殘酷事實……

 

下體的痛楚就要使我昏去,當我即將失去意識之前……

 

這一年所有空白的記憶,如黑色的地下水般湧了出來……

 

 

 

不過,全都是我被強暴的恐怖回憶……

 

 

 

 

 

 

 

 

 

 

 

 

 

 

 

「早安!」

 

父親坐在乳白色的早餐桌旁,看著報紙。陽光將他的左肩照成漂亮的金黃色。  

 

 

母親雙手端著的拖盤上,擺著剛從烤箱取出的麵包與鮮奶。「早安!親愛的小海莉。」她在父親額頭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

 

看著他們,我總不自禁地這麼想著……

 

天哪!他們真是我最愛最愛的父母親,我超愛超愛超愛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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